2.2 各有春秋

席燕喜欢自拍，坐在身边的人肩负起把她拍美的责任。丁备首当其冲。

丁备是个温柔的胖子，并不避讳自己喜欢同性这回事。原本席燕还指望着他平衡一下公司里的阴阳失调，不留神多了一个知心大姐姐。

“丁姐，这张你拍的我特别自然，这构图这光线满分。”她用美图秀秀套上两次滤镜，手机伸过来给丁备看。这就是传媒，不单是在媒体，即使在余玄之前的4A广告公司，都有Gay同事大行其道，肩负着高品位高颜值的标杆责任，有的部门，不说是Gay都混不下去，因为大家即使不自称是，也会默许被认为是双性恋。不过丁备的颜值是个例外。“不喜欢别人叫我姐！”丁备平时颇多阴柔气质的动作，捂嘴笑，合着掌心鼓掌，偶尔地拈花一笑兰花指，也语带骄傲地说我男朋友这啊那的，却不想别人刻板印象将他定义为女性身份。

席燕忙不迭说，“那我还是叫你备哥好了。”一面冲其他人吐了吐舌头，黎敏鼻息里轻微地笑了一声，没有人听见。黎敏当时推荐席燕过来是因为上下级几年还算放心，过来之后的平面化管理让黎敏略感不爽，文景说大家每个人都是一只队伍，独当一面，都是经理总监级别，席燕越来越没有之前的层级观念，十分张扬，黎敏心中有不悦。之前还勉强应着她叫黎姐，现在席燕不跟着其他人一样叫她黎总，她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运营中心没有独立出总经理和副总的专属办公室，唯一特点就是文景和黎敏的位置靠窗靠最里面。文景不常在办公室，尤其白天，实习生有时候也坐在他的宝座上，他来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坐，一点老总的架子也没有。

一个巨大的办公室里，没有玻璃隔间，所有的声音和气味都可以流通，别人在做什么一览无余。黎敏过来岛公司是集团陈总的指示，进森岛集团七年，对这里亦是有感情，过来之后升了副总，算是往上迁着。前半年所有人的工资走集团孵化资金，从第七个月起，就要自负盈亏，压力都在肩上。当时看席燕辞职不久也没有别的好去处，就推荐了过来，没想到席燕不是知恩图报的那一类人，也许是新公司的氛围太开放，席燕显得格外喧哗格外招摇。

“备哥，你来说比较公平，你会喜欢我这样说话直来直往的，还是余玄那种文文静静温柔的淑女？”席燕丝毫没有觉察到他人的立场，也不考虑余玄就在三米开外的那个工位或者丁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得罪人。黎敏拿出一盒手作饼干，叫大家过来吃，顺便扫一下盒子上的二维码。这下每个人心里才意识到公司里各位同事几乎是人手一个公众号。她说工作之余和两个喜欢烘焙的闺蜜，开了一家叫“小东家作”的蛋糕店，自己主要帮忙做下推广，这种真正无色素无添加当天制作的各种西式点心的确是烘焙界的一股清流，席燕的问题淹没在此起彼伏的说饼干好吃的溢美言辞里，没有人打算回答，也不重要了。

余玄多拿了一块，留着等遇到管青的时候给她尝尝。席燕似乎也发现商机，隔天找到余玄一起吃午饭，说要她指导自己做一个微信公众号，专门分享服装搭配，“以后还可以卖衣服。”她说。余玄被她请求指导的低姿态弄得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你拍的照片和穿的衣服都很好看。”回头想这句话似乎可以解释成，衣服和照片都好看，就是你本人不好看。幸好席燕不是个心思曲巧的人，否则这无心之语大概会结上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