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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生(第2节)

作者:古老传说 书名:《贪心的曾小晚》[完本] 2016-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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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的闺蜜Melody同游大理之后,便对这段不能与人说的感情心灰意冷,只能想方设法让内心被赚钱的想法灌满,从而没有余地顾及其他。可是事与愿违,她还是会时常想起苏淮发给她的那张照片,如果没有拉大去看,便不会发现凳子上熟悉的、Melody钟爱的小众单肩包了。

有时候,对远大前程的信心,好像只有在望穿杯底的时刻才会变得实实在在。当放下空酒杯,心底又瞬间凄凄然了起来,知道当最好的情况发生,明天简直妙不可言:和心爱的人生一个漂亮的孩子,有能力让他就读好的公立幼儿园,不需要到处奔走求人,还可以把父母接来,住在同一个小区,可以随时相见。然而却也知道,在这座城市,真正实现了这幅愿景的外地人也不过寥寥。这哪里是个朴素的愿望,里面少了“找到真爱”、“功成名就”、“父母健康”其中任何一个都不会成立,在普通人得以实现一项便会被视作赢家的情况下,这种梦想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你知道吗,Melody皮肤白得发亮,笑起来特别温柔。”

察觉到到对面姑娘的落寞,曾小晚有些心疼,这就是那种除了喝酒,任何话都显得无用的情形。曾小晚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的涨薪,不就是元旦那天,咱们交换过的新年愿望之一嘛,我有预感,可以实现!如果我对渡边讲,挣好多好多钱就是我此时最大的需求,还不把他吓呆了,以为我太物质。”

“说实话,你们家老渡啊,阅历是多,可到底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人,跟他说自己一门心思只想挣钱,不让他觉得你市侩才怪呢。他家境好,听你说,一路读的都是私立学校,那哪儿知道民间疾苦啊。”林莫楠一向对渡边的不体恤颇有意见,在她看来,年纪比曾小晚大一轮,又有一定经济能力的渡边理应为自己的女朋友担负一些生活的担子。

“对我来说,只有努力赚钱才能改变全家人的命运。你知道吗,我心底最大的恐惧就是,万一家人生病,我却连医药费都拿不出,只能恨自己没出息。”只有在一杯杯酒下肚后,曾小晚才会小心翼翼地吐露一些不愿与人说的心事。

林莫楠使劲儿点了点头,“在还没找到自己挚爱的人或是工作之前,积累一些原始资本总是对的。我不热爱审计,你也不热爱娱乐圈,虽然不至沦落到只为混口饭吃这么消极,但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在积累经验,你在积累人脉和媒体资源,这些说白了都是日后涨薪的筹码而已。”

曾几何时,沉浸在热恋中的林莫楠三句话不离“结婚、生娃、做soccer mom”,如今则是一门心思的“升职,赚钱,赚大钱”……说到底,爱情中失掉的安全感,总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比如, 换一座城市生活的成本、翠湖天地的一处公寓、给家人预备的应急金。

曾小晚既渴望前者,也想紧紧抓住后者。她真切地希望,全世界对生活贪心的人都能如愿以偿。

可想到自己的职业,虽然每天都在和艺人的经纪人、媒体打交道,对个中稀奇古怪的套路也日渐熟稔,虽谈不上厌烦,却也打心眼儿里仍渴望从事些严肃专业的、难以被人取代的、没有太多委屈求全地工作。电影宣传不参与分成,又不似艺人经纪奖金丰厚,长远来看确实不能赖以改变生活质量,但却也是一个积攒经验和资源的好职位。

“不管怎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自己解决温饱之后再谈理想也不迟。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俩不过二十郎当岁,这对话怎么搞得苦大仇深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幸存下来的女人一样,可事实上连像样儿的大风大浪都还没见识过,哈哈哈!”自己这一笑倒是让曾小晚暂时把男朋友,把工作忘在脑后,接着又点了一杯生啤。

夜越来越深,新源里某个胡同里的居酒屋里慢慢坐满了人,两个小师傅在内场忙活着烧烤、烹调食物。屋内座位间隔较小,邻桌的对话聚餐而来的留学生在喝酒说笑;单身赴任的日本男人对酌谈心、纾解身在异乡的孤独;也有眼波流转的女人,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许是暧昧中的男人的话。但周遭各式的声响却没有干扰到两个正在兴头上的普通姑娘的踌躇满志 。

曾小晚倾听着林莫楠抱怨面试公司只肯给到月薪一万五的事儿,不禁想到自己目前仍拿着八千薪资,且依着现在单位的性质,只有升级为主管才能加薪,而升职参考的又是工龄,对于刚入职的她来说,这“钱”路实在茫茫。

北京的夜空是一片隐隐发蓝的黑,正当你马上就要被这深不见底的暗所吞噬的时候,城市里可感可知的灯火又将你及时拉了回来。曾小晚即便是对海归林莫楠也从未提起过,她努力赚钱的动力是到渡边的母校一桥大学留学。

意兴阑珊的两人,回到位于金台路两室一厅、月租金5800的出租屋后,一阵阵酒后的睡意猛烈袭来,但还是互相督促着卸了妆。林莫楠半梦半醒之间,依旧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爽肤水、小黑瓶、乳液、睡眠面膜的一整道程序。

曾小晚洗漱完毕,纠结再三,终于还是打开台灯,坐在了书桌前,双手稍微用力拍了拍脸颊,翻开标准日本语高级,开始练起了中日课文互译。不一会儿,微信提示音响了两下,一条是海岚发来的,“刚才你假装淡定的样子好好笑啊!我一直以为,成为人上人是我的理想,但其实,世上的活法那么多,也许有酒有肉有家人的生活才是最踏实的吧。”曾小晚笑出了声,她打心底里佩服海岚的勇敢,也羡慕她对自己自身的那份懂得。

另一条,是渡边发来的。“喝得开心点,但这么晚要注意安全!”

被人挂念的这份暖意,缓缓涌上心头。也许不顾一切地往高处走的确重要,可日子啊,一定还可以过成和风细雨的样子吧。

曾小晚迫切期待着某种改变,也相信这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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