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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第4节)

作者:古老传说 书名:《月娥(第1节)》[完本] 2016-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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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青葱似的白嫩颀长。月娥又想起另一双手来,也一样地白皙莹润,掌心丰厚,指端尖长,像极了鸡鸣寺里玉雕的观音菩萨那拈着柳枝,托着净瓶的手。

不是再好不过的一桩姻缘么,正是碧玉般的两个人儿。怎么没有外人作梗,活生生自个儿将自个儿拆散了呢?月娥心下惋惜着。“姊姊,要能再倒回去,你还要当绣坊老板娘吗?”

“不是这家的老板娘,也还会是那家的老板娘。你以为谁都能有道台夫人一般的好命,嫁个官爷?”

月娥忽的就生了气,立起身来向姊姊问道:“总之你还是怎么也看不上师兄,对吧?”没待月婵诧异地抬了头看她,她已经一跺脚,扭身走了。

原来月娥听了姊姊这般没心肝的话,心疼起宝穗师兄来,也不知怎的,鼻头一酸,语声哽咽,竟要落泪。她慌忙回了屋,又觉得羞又想笑,正要笑出声的当儿,晶亮的泪珠儿却扑簌簌地成串掉下。一时之间,她悲从中来,索性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做甚子!大白天嚎什么?开门,开门!”她这一哭,吓着了不明就里的月婵,急急地拍门。

月娥正生着她的气,才不去理会。平生头一次,她觉得姊姊实地配不上二师兄。任是她玲玲珑珑的相貌,谁见了都夸,可心眼竟是拙的,别人如何说她也就如何想,生生地将金簪子当成稻草!可怜的二师兄,还在痴念着她。

月娥愈想胸中愈觉酸楚,好容易咽住了哭,抓起被角胡乱擦了眼泪,这才去开了门。没待月婵发问,已侧身出了屋门,又出了院门一溜烟跑了。她正是要去昆班,看看宝穗师兄去。

进了院,宝秣师兄见她脸上有泪痕,就打趣取笑她。月娥羞得很,慌慌向里屋跑去。走得急了,不提防门里的阴影里还坐着个人,被他的腿绊到,险些摔一跤。那人赶忙来扶,原来是张少爷。张少爷连声赔罪,待月娥说了“不干紧”后,却又不知再接什么话,手足无措地立着,拿眼觑着月娥。但见月娥娉娉婷婷,泪迹未干的脸上一抹绯红,又回想起方才那一扶,真是轻盈娇软,还瞥见她粉颈中用红线拴着块白玉,越发衬得肌肤晶莹,不由得心旌摇曳,生出十二万分的爱慕来。

月娥到得宝穗屋前,推门进去,见二师兄正立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卷轴,她蹑脚走近了去看。这一看,把刚平息下来的满腔悲戚重又勾回,她止不住又抽泣了起来。

宝穗的桌上,摊着大小五六幅画卷,画的都是一个妙龄的女子,要么雨中撑伞,要么簪花含笑,还有侧着脸儿对月祈福的。月娥稍一辨识,就看出了那女子是同一个人,不消说,自是她姊姊月婵。怪不得他给娘画像又快又好,原来月婵的模样,他在心里笔底,都不知描摹过多少回了!

“师兄……”月娥欲言又止,还在落泪。

宝穗转过身:“哎呀呀,怎么又磨豆腐了,挨姊姊训了?”

月娥指着那些画,说道:“二师兄,她心里哪里还有你,就算守了寡再改嫁也不会嫁你。你还梦里魂里地念着她做什么!”

宝穗听了这话却不揪心开口道:“我念着她是我的事,与她也没什么相干。月娥,你师兄就这么个痴性子,命里头带来的,没法改。好妹子,二师兄自个都认命了,你倒为二师兄哭,也是个傻姑娘!”

“二师兄,你看她,一天比一天势利,光羡慕那些当官的,打心眼里瞧不上咱戏子。这样的人你还念着,不是痴,是蠢!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了,找个值当的人你念着想着,我也就不会哭了!”

宝穗乐了,有意逗她:“你当好姑娘是夫子庙泥人摊上的香泥,师傅一攒一个?我长这么大,倒还没遇到过什么好姑娘!”

“怎么没有好姑娘,眼前活生生就立着一个呢!”月娥果然不服,脱口说道。

宝穗师兄望着她,大言不惭的神色,一派天真烂漫,不禁莞尔。月婵初来昆班那辰光,也是月娥现今这般年纪,也这么清新可人。可后来,她离他越来越远,也越来越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人儿。再后来,她许了绣坊的亲事,他伤心到倒了嗓子再不能唱曲……罢了,罢了,这些陈年的心事,就让它烂掉,以后不再去想了罢。

宝穗收起了画卷,月娥也上来帮他收拾。他想了想,对月娥说:“月娥,这些画,师兄看一回就伤心一回。你帮师兄都收到盒子里,搁到衣橱顶上,以后再不看了。”

月娥清脆地应了一声:“好咧!”利利索索地立马就收拢好了,一式迅疾的“掀风逐浪”,眨眼间已将画盒安置完。正待转身,忽听得姊夫的声音:“小娥,小娥!”

她皱皱眉,向窗外应着:“在这里——”

“哎呀,小娥,你怎么泪花闪闪的就跑了出门,可把你姊姊急坏了,立马叫我出来找你。你猜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月娥一准就知道:“是张少爷吧?”

“可不是!我说我是月娥的姊夫,张少爷忙了慌地给我作揖,哎呦呦,我哪受得起!今朝又遇到贵人,打赏了一锭大元宝!啧啧!二班主,这元宝是张少爷特特地赏月娥姊夫的,可不必缴公了吧?”

宝穗应了两声,没去和他多计较。哪知姊夫并不罢休,竟又向宝穗讨起月娥的赏银来:“说到底那日的事儿还没了结哩。小娥是我绣坊的人,平日吃穿且不说,过个年把年的姑娘要出门,这嫁妆银子也是我绣坊出。我现在不替她多讨要着,还有谁替她上心?可不能委屈着她!”

月娥听了他这番说辞,又好气又好笑,正待张口驳他,师兄已走上他跟前,正色说道:“月娥姊夫,那日是张少爷出手解了围,大家就此罢手。今个你既然又再提起,我也就正好与你说个明白。大家伙众星拱月似地捧着衬着才出一个红人,没有她独占赏钱的理,这是咱昆班百来年的规矩,不能为月娥一个人给坏了。要不,班子也不成班子,迟早得散。往常咱班子人手不够,往别的班子里去借人来演,才不过给双份的钱。现今已给她三份的份银,您还不知足!月娥虽不是咱班子里的人,可她的戏都是在班子里练的学的,满城的人谁不知道。您要是还有话说,咱们也不必在这里磨叽,上衙门里头说去!”

“哼!那我就不让她演了!”

“眼下合凤班子也散了,红角还不是在咱班子里捧,我那有一排的宝丫头呢——倒是您的三份月钱没了,您掂量着罢!”

宝穗的话字字在理,噎得月娥姊夫一句话也没有,脸上白了又红。他恼羞成怒,摔门而出。

百子枕套总算是绣成了!连月婵也声声地说着不易,许久没做过这样细致的绣活了。不光百子图绣得传神,连枕套四周都用五色丝线连着如意纹饰,四角还各坠一条银红的绦穗。月娥夸口道:“就是皇宫里妃子的枕头,也不见得有这么讲究!”

月婵嫌蚕砂的气味有些冲,吩咐月娥去蚕户家采了几捧嫩桑叶桑芽,切碎了,待在凉处阴干,再混着蚕砂一起填入枕头中。如此方能减了蚕砂的药味,还添了嫩桑的清香。月娥一边看着姊姊以极细软的桃红、莺黄双色烟纱缝制枕头的内囊,一边不时跑去西厢房的门后拨弄碎桑。如此半日,待西山太阳快晒到盛桑叶的竹扁的辰光,桑叶也干了,内囊也缝好了。

月娥得了月婵的令去端竹扁,行至大屋,蓦地瞧见人影晃动,有人从西厢房门后窜至窗前,一闪身跳窗走了。她心中暗叫:“不好,有贼!”紧迈几个大步,飞身跳出窗外,揪住了小贼的衣领,顺势一别腿,轻轻巧巧地就将小贼掼倒在地。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小贼,原来是姊夫!

“姊夫,你在家里飞檐走壁的练什么功夫?”

姊夫被摔了个四仰八叉,朝月娥嚷道:“我瞅见窗外飞过一只巴掌大带金边的绿粉蝶,怪好看的,忙跳出去,想扑了给你姊姊做花样子。你这丫头,你把我骨头都摔散了!哦哟哟——”

月娥吐了吐舌头,蹲下身去扶,却见日头下有亮亮的东西散落在地上,细一看,是几根小号银针,有三四根还断了针尖。再瞧姊夫龇牙咧嘴的样儿,像是被扎到了。她看看姊夫,又扭头望望屋里的桑叶,悟到了什么,一翻身进屋,到竹扁里寻了起来。

果不其然,碎桑里被她寻出了三根不到一寸长的针尖,都极隐秘地穿在叶面下的筋纹里。月娥气得很,向姊夫道:“姊夫,道台夫人甚时和你结了仇,你要这般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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