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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第3节)

作者:古老传说 书名:《月娥(第1节)》[完本] 2016-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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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掏出了满一把的银子。照规矩,赏钱多的客人,戏院里要给看茶,打手巾把子。宝稷于是作揖问哪位赏的银子。果不其然,又是天天来听曲的那位少爷,堂倌们都认得,热乎乎地叫着“张少爷”,好生伺候着去了。

人堆里,姊夫也在,他可不是来听曲的,这不,宝稷一进了后台,他就尾随着也去了。到台里,月娥正自卸头面,姊夫凑到跟前说:“小娥,我和你姊姊今朝还没起身,就听后院喜鹊喳喳地叫个不休。果真是大喜事,可了不得!小娥,你光想着唱戏,记不住这些小事,你瞧,姊夫给你拿来了个布口袋,好装赏钱。”说着,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个足有两尺长的条袋来,招手就叫宝稷过来,要夺他的草帽里的赏钱。

宝稷小孩子家,一下子慌了。掩了右手要护,倒被姊夫趁机拨开了左手,连底端了过来。身手出奇利落,月娥都拦不及。昆班众人这刻也都围拢了上来,可因他是月娥的姊夫,也拿他没奈何。

幸好二班主及时到场,姊夫这才住了手,未敢轻举妄动。二班主向着众人道:“角儿再红,除了客人赏的头面衣裳,没有独自拿赏钱的理,都是大家见喜。这是昆班的入行规矩,就是咱们道台夫人当年,红遍了江南,也照例只得份银,不多拿一分。月娥姊夫,你要是不信,明个让月娥帮着您去问问?”

姊夫也不是个善主,他反问道:“我们家小娥什么时候入了这一行了?”

一句话,问得二班主心中“咯噔”一声。月娥在昆班里头,谁也没把她当过外人,唱到今日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虽说如此,可确实没行过入行礼,没正经拜过师傅,也压根就不是昆班的人(她姊姊嫁人时,把她的卖身契一并赎了)。没曾想被她姊夫钻了空子!

正踌躇间,姊夫又开口了,说的正是那要了命的卖身契:“当初小娥的卖身契,是我绣坊的真金白银换回来的。现今小娥跟着姊姊姊夫过日子。这钱,你说该归谁?”

众人俱皆不服,又无话能驳他。僵持之时,月娥拉过宝稷,附他耳上吩咐了几句。不多久月婵来了。

月婵分开众人,二话不说,拉了两人就让回去。只见她紧咬着唇,面色铁青。要按往日,姊姊这副神色,姊夫必然有所顾忌,不敢造次。可今天姊夫像是被银子烧红了眼,脖颈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死活不肯走。二班主知道这番月婵是真伤了体面,以她的心性,保不准得挣出病来。心下委实舍不得,正打算让步。就在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人堆里,姊夫也在,他可不是来听曲的,这不,宝稷一进了后台,他就尾随着也去了。到台里,月娥正自卸头面,姊夫凑到跟前说:“小娥,我和你姊姊今朝还没起身,就听后院喜鹊喳喳地叫个不休。果真是大喜事,可了不得!小娥,你光想着唱戏,记不住这些小事,你瞧,姊夫给你拿来了个布口袋,好装赏钱。”说着,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个足有两尺长的条袋来,招手就叫宝稷过来,要夺他的草帽里的赏钱。

宝稷小孩子家,一下子慌了。掩了右手要护,倒被姊夫趁机拨开了左手,连底端了过来。身手出奇利落,月娥都拦不及。昆班众人这刻也都围拢了上来,可因他是月娥的姊夫,也拿他没奈何。

幸好二班主及时到场,姊夫这才住了手,未敢轻举妄动。二班主向着众人道:“角儿再红,除了客人赏的头面衣裳,没有独自拿赏钱的理,都是大家见喜。这是昆班的入行规矩,就是咱们道台夫人当年,红遍了江南,也照例只得份银,不多拿一分。月娥姊夫,你要是不信,明个让月娥帮着您去问问?”

姊夫也不是个善主,他反问道:“我们家小娥什么时候入了这一行了?”

一句话,问得二班主心中“咯噔”一声。月娥在昆班里头,谁也没把她当过外人,唱到今日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虽说如此,可确实没行过入行礼,没正经拜过师傅,也压根就不是昆班的人(她姊姊嫁人时,把她的卖身契一并赎了)。没曾想被她姊夫钻了空子!

正踌躇间,姊夫又开口了,说的正是那要了命的卖身契:“当初小娥的卖身契,是我绣坊的真金白银换回来的。现今小娥跟着姊姊姊夫过日子。这钱,你说该归谁?”

众人俱皆不服,又无话能驳他。僵持之时,月娥拉过宝稷,附他耳上吩咐了几句。不多久月婵来了。

月婵分开众人,二话不说,拉了两人就让回去。只见她紧咬着唇,面色铁青。要按往日,姊姊这副神色,姊夫必然有所顾忌,不敢造次。可今天姊夫像是被银子烧红了眼,脖颈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死活不肯走。二班主知道这番月婵是真伤了体面,以她的心性,保不准得挣出病来。心下委实舍不得,正打算让步。就在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嘈碎什么!吵半天为那么点银子?来,爷再赏!”

原来大伙正分辩着的时候,张少爷也踱到后台来了。以为昆班子在分抢赏银,没抢着的饶不过抢着的。“啪!”又丢了一袋银子。

临了,新赏的那大袋银子归了月娥姊夫,他才终于作罢。

真如二班主所料,一回到家月婵就躺倒了。月娥悄悄掀开帐子,看她正拿帕子拭泪。月娥越想越懊恼,不该叫姊姊过来丢这个丑。姊姊听到她脚步声,叫她去把姊夫叫来。

叫来了姊夫,姊姊却令她出去。月娥扒在门外,叽叽哝哝地听不分明。突然,猛听得“咣当”一声响,月娥怕有闪失,急慌慌推门进去。见姊姊坐在床上,叉着腰,杏目圆睁,一脸怒气。地上尽是瓷片,是瓷枕头被砸了粉碎,姊姊扔的。姊夫被这气势震住了,闪身在一边,月婵拿手指戳着他,发话了:“娶一个老婆已经是摇钱树了,没日没夜给你绣,连捎带个小姨子又是个聚宝盆,大捧大捧银子往家挣,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能就让你占绝了?也不掂掂自己几斤的骨头,几两的命!……”

月婵平素冷傲对人,举手投足间叫人不敢轻犯,是不怒而含威,今番真真怒起来,那神气情态更是一等地摄人。

姊姊一径骂着,听得月娥五体通泰,浑身舒畅。自打姊姊嫁进绣坊,对着姊夫,镇日里是低眉顺目、轻声慢语,往日的威风泼辣劲一成也没了。到今日方才重振旗鼓,收拾破碎河山。

月娥悄地退了出来,心里比过节还乐呵,身形忽闪,接连几个“鹞子翻身”还嫌不过瘾。

道台夫人的行期一天天将近了,二班主思量着要备一份礼谢她。金银珠宝夫人不稀罕,送了倒是累赘,一定得是个别致讨人喜的物件才妙。思想了半日,还得借重月婵,请她绣一对百子枕套。金陵地方的习俗,夫妻合欢,盖大红锦绣鸳鸯被,枕霞紫缎枕,上绣百子戏耍,祈愿子嗣绵瓞。鸳鸯被不难,百子图却是见功力,没些个人会绣了。送夫人百子缎枕,她定然欢喜。

月娥回来和姊姊商量,姊姊一口允了。近些天回来了三两个绣工,她手头正闲。姊姊令她传话,依旧是二班主画了花样子拿来绣。姊姊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将那小娃儿绣得个个不同又个个活现。没几天,百子图就绣出眉目来了。

一日午后,就着日头,姊姊绣着,月娥在一旁看。正说着话,姊夫提着一个素色棉布袋进了屋。月娥止了话头,姊夫却将那布袋晃至姊俩眼前,道:“瞧瞧我找来什么了,啧啧,上好的蚕砂,特特地委三婶子从蚕农那买的,可花了大价钱。给道台夫人她老人家做枕芯,清热活血,有个头风眼赤的,一枕就好,灵着来!”

月娥欢喜得紧,禁不住伸手接了来。小时候她在野地里头疯玩,常就受了邪热,夜里不时惊醒。娘于是为她枕头里填了清清凉凉的蚕砂,她枕上,嗅着那苦味,就能安安稳稳一觉睡至天明。道台夫人这阵子总说她梦多,眼眶子发乌,倘百子枕里填了蚕砂,叫她枕去,保管她也惬意。

姊姊却不热衷,不甚搭理姊夫,一直低头绣着,不一会又一个女娃的身形约摸得见了。这女娃略显瘦弱,穿着梅红小衫裤,梳的小辫儿与别个不同,顶上一溜的冲天辫。“哎呦呦,这不是我小时候嘛!”月娥叫起来。

“恁差劲的眼神,这才看出来。咱娘初带着咱姊俩逃荒过来,你像猴崽子似地缩在娘怀里眨巴眼睛,黄毛稀稀的,小胳膊腿一折就断。你的小辫儿啊,是娘特地梳的,说是女孩儿家头发稀黄将来没婆家,要梳了小辫儿常揪揪扯扯才能长得黑亮。难为了你师兄还记得。”

月娥瞅她绣得专注,银针牵着金丝线,在淡紫的缎面上下穿插着,那拈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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