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那些年的前男友们

管青不避讳跟余玄谈起她的前男友，们。

上一段分手的恋情，也只发展到接吻。男生是隔壁大学的，两人经常一起压马路，吃饭是AA的，这一点让余玄惊掉下巴。偶尔按点下班，回家她俩一起做饭一起洗碗，就上天入地鸡毛蒜皮瞎聊。

“这有什么，我每一段恋爱都是AA制的！”管青理直气壮地承认。

“你来我往就好，当场各自掏钱男生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那种直男癌我还不要呢，”管青说着说着，也没有再嘴硬，反而喃喃自语地问，“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的恋爱都无疾而终？”

“和你AA的人后来都去哪儿了。”余玄好奇。

“也都还算朋友啊，只是都有了女朋友。那如果不AA，怎么说呢？好像他们都还挺自然的，难道我喜欢的男朋友都是这种类型的？”

“没办法，这就是个男性话语权的社会。”

“其实我就是受不了那种把男人当成长期饭票的思想。”管青说的是席燕，自从新人见面会之后，席燕反而经常跑到行政办公室这边来，跟米琳套套近乎，米琳已经在怀二胎了，也说替席燕张罗几个集团内部的男生来相处试试。“她比我急。我赚得少花得少，她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我见她多少次了，真没穿重复过，得花多少钱。”管青暗戳戳地说。

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说，“我看过简历，她比你还大三岁。”

“停，什么叫比我还大。”余玄表示抗议。

“你比我大三岁啊。那她就比我大六岁。”管青补上一句，“不过，你们运营中心的人，我就最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你最漂亮啊！”管青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丑人多作怪吗，像你长成这样怎么也坏不到哪里去。”

“哈哈，少自以为是。”

“苍天没眼啊，为什么丁备这样的长相和体型都有男朋友，我却找不到！”

“你又不要男朋友养你，还AA，有也被你吓跑了。”

“我们可以自己养自己啊，虽然没有多少钱。”

“话是这么说，房子买得起吗？”

“不买房子，我租！”

“租个像我这样的也不便宜呀，你要在大城市里上班……”余玄见管青委屈得快哭了，赶紧消停。

“他们都想要我回家的。连你也赶我。”

“没有的事！”

两人的语言功能都停摆了几分钟。

余玄说，“我们说点别的吧。”

“你厨艺这么好，以前跟谁学过吗？”管青这句话问出来时，余玄又沉默了。

说厨艺好她是不敢当的，毕竟厨房之事她了解的很浅，也就保证能做十几个家常菜，都是小时候的回忆。余玄妈常觉得自己养了个怪小孩，出了奇的冷静，有一回爸妈还没下班家里来了客人，她径直把客人提来的鸡和鱼给杀了做菜给他们吃。等大人赶着回来一看，几个人已经上桌吃着呢，余玄自己不吃，正在收拾鸡毛鱼鳞溅起的血渍，那会儿余玄才十岁。后来离家念书工作，年年岁岁回去只有假期那些天，她也不用下厨。在外地自己租房住，就凭着本能去处理食材，会想起余玄妈做事那干净利落的手段，猪油炼完之后的油渣也要拿出来再炒一个菜，炒茄子要把茄子蒂儿撕开也放一起炒，如此种种，她一边痛恨这种习惯的算计感又一边用这种方式思念母亲。

在西城时，陈沉偶尔到余玄租的房子里做饭吃，十六岁时他遇到了余玄，无论在不在身边，他确实是那个最长情最在乎她的人，承包了她十六岁起的青春，但是他不知道余玄十三岁之后那十年的背面。有一回做辣椒斩蛋，把鸡蛋敲到碗里之后，陈沉随手要把蛋壳丢在到垃圾桶里，余玄赶紧叫着等等，捏过来伸出手指刮一刮蛋壳里残留的蛋清，陈沉看到了哈哈大笑，说，你这个习惯是从哪里学到的，不浪费最后一滴啊。陈沉的语气里并没有嘲笑，余玄却在那一刻，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深渊。

她羡慕他从小没有吃过生活拮据的苦，羡慕他有求必应的父母，她不是自己小气，而是看见好东西被浪费会觉得心疼，不敢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余玄妈操持整个大家庭，一点一滴都要精打细算，不显得小气，但也不能浪费，仅有的一点工资，想要养活多少人，需要的不止是智慧。虽然她恨白柱明，但又不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那种冷静和克制，大概就是这样沁入骨髓，她也学不会提任何会让余玄妈为难的需求。

所以才要拼命挣钱，再用力花钱。陈沉像她缺位的父亲，总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她，甚至是像对女儿一样宠溺她。直到这个“女儿“无可避免地长大了。

“你怎么发呆啦。快跟我说下你前男友的故事。我都跟你说我的啦。”管青向余玄丢了个香蕉到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开始剥皮。余玄哼哼：“你这个级别的情报还不能交换我的故事。”

中午，陈沉给她打电话，说想请她吃饭。已经短信约过好几回，余玄都委婉地拒绝了。知道陈沉很有耐心，所以这个周末余玄敷完一贴“前男友面膜”，去见前男友。

约在商贸中心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里，清静，适合聊天。

“你以前都喜欢跟我并排着坐，说是像一家人的感觉。”

“那时候年纪小。”余玄想起曾经叫他小爸爸的岁月。

“西城还是东城好？听说你现在经常要加班。”陈沉从生活关心起。

“毕竟是创业公司，不比国企。”想起西城的日子，加班占用的周末都是可以调休的。

“我们现在也改革了不少。项目压力变大了些。”

慢慢的余玄听明白了陈沉此番的来意。

“我当时只是想冷静一下，那些天想到方信给你发的消息就生气。觉得你没有处理好跟异性同事的关系。”陈沉这时眉心蹙起，他的标志表情，余玄再习惯不过了，当他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无论嘴上说得多么温和，都只是场面功夫。

方信当年那条暧昧的微信其实很简单，“现在是凌晨三点，我醒过来，想到你，希望你睡得好。”公司里知道她与陈沉恋情的只有陈沉的上司付总，为了自己学生陈沉能找到更门当户对的对象也为了自己和李总的联手，方总把余玄提拔到手下，有他不少“功劳”。后来因为两总暗地里的竞争，陈余两人多少闹过些不愉快。因为答应陈沉做他女朋友，是源于一份为期一年的协议。那一年余玄得了抑郁症，陈沉说照顾她一年，合同到期就断。只是后来谁也没再提分手这茬，就这样过下去了。

“你走了之后，我也反思自己平时对你关心不够。如果当时我们公开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方信也不会以为你是单身。”管培生方信只是刚留学回来，论工作经验还在余玄之下。只不过他老爸刚好是方总而已。面对这个跟余玄年龄相仿，看起来又情投意合的情敌，陈沉的不自信完全爆发了。

“后来我想，如果你真的对他也有好感，你跟我说说啊，心动这一辈子总是会碰到的，但是心动不意味着会行动。我应该信任你的。可是你不该瞒着我。”

“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仍然只是想要我认错。认错了我们能和好了？不是的。我辞职之后在西城待了一个月，等你来找我，你没有。我没有错。更不会认错。”余玄气得七窍生烟。“顺便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站起身来打电话给白颗要他来接。

“是谁？”

“我的实习生。你满意了吧。”

陈沉无言以对。两人对坐着，面对面空气比寿司还冷。一直到白颗找上楼来把她带走。

白颗什么也不问，恪尽职守地把她送到家，余玄就欣赏他这点，正好也懒得解释。